木　糖[大　庆]：钥匙城

1

紫原的卡车忽然不见了，为这件事，他难过好几天。那是一辆橘红色的玩具卡车，爸爸说，可能是被别的孩子偷走。紫原坚决地摇摇头，他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信任，不只人，即便是蚊子，紫原也认为，它们只是因为饿才吸血。

玩具卡车失踪后没几天，又发生一件奇怪的事。紫原的记性不好，妈妈就把家门钥匙用红线绳拴着，挂在紫原的脖子上，并且还在钥匙一面刻上紫原的名字。

那天中午放学，紫原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发现钥匙不见了，不只紫原，爸爸妈妈的钥匙也都不知去向，正站在家门口四处翻找，不只爸爸妈妈，整个北斗镇的钥匙，全都神秘失踪。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人们站在广场上议论纷纷，就像世界末日要来临一样。

紫原也跑到广场上，大人们说话的时候，他竖起耳朵在一旁听。只听有人说，别说钥匙，就是城市也有说没就没的，尽管现在地图上还有那个城市的名字，可谁也找不到它。

另外一人说，我知道，你说的一定是麻帆城。

紫原听到这里，不由害怕起来，担心北斗镇也会突然从地球上消失。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随后便昏了过去。

紫原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耳旁有个沙哑的声音在说：“真扫兴，又变出个没用的东西。”

紫原循声望去，只见对面坐着个头发和胡子都乱蓬蓬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拴在红线绳上的钥匙。紫原一眼认出来，这是自己的钥匙。

“你是谁？为什么我的钥匙会在你这里？”紫原好奇地问道。

那人心烦意乱地回答：“我叫奇布，哎，你为什么把名字刻在钥匙上？”

紫原猜到，刚才一定是这个人在念自己名字，然后他才会神奇地来到这里。可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此时虽然是白天，屋内却还亮着一盏瘦瘦的灯，散发着淡紫色的光。窗户很小，外面街上冷冷清清，有个老婆婆背着布袋，步履蹒跚地往前走着。奇怪的是，她每走几十步就停下来，从布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在空中拧动一圈。

“那个老婆婆在做什么？”紫原忍不住问道。

奇布没好气地说：“难道你没看见她在开门吗？”

紫原的确没有看见门，难道那些门跟空气一样吗？紫原正在纳闷的时候，奇布在一旁唉声叹气地说：“这条街总共有一百二十道墙，每道墙上都有一扇门，所以啊，要想从这条街上走过，就得带着一百二十把钥匙。正因如此，我们这里才叫钥匙城。”

“没有墙啊。”紫原瞪大双眼，望着窗外，他看到的只是一条空旷寂静的长街。

奇布觉得紫原在撒谎，气呼呼地说：“那么高的墙，你会看不见？要是没有这些讨厌的墙，我早就去蜗牛街找芙雅了，当面问问她，到底还喜欢不喜欢我。”

紫原见奇布一脸沮丧的样子，便说：“就算真有墙，你也可以像老婆婆那样，用钥匙把门打开。”

“说得轻松，在这里，每一扇门都得用相应的钥匙才能打开，要想去蜗牛街，必须得在巫师那里把一路上所有钥匙都买下来，蜗牛街那么远，至少需要几千把钥匙。我只是个卖风筝的，现在人们走路都这么困难，谁还会放风筝？”

“所以你就挣不到钱，没有钱，就买不到钥匙了？”

“没错，但是我想出一个好办法，用仅有的钱，从巫师那里买了一个咒语，可以变出钥匙来。”

紫原不满地说：“那不算变，所有东西都是别人的。对了，我的玩具卡车也在你这里吗？”

“确实有这样一个玩具，可是我并不稀罕玩具，还有你这个小孩，我从没想过要把你们变来，都是意外。我只想要钥匙，可是变出来的那些钥匙，根本打不开我们这里的锁，巫师在骗人。”说到这里，奇布显得特别痛苦，用力捶打自己的头。

紫原说：“既然用不上，你就把那些东西都还回去吧。”

“想得美，来了就别想走，”奇布瞪了紫原一眼说，“包括你。”

说着，奇布搬来一捆竹子，很不客气地吩咐紫原，用刀把这些竹子，劈成竹篾，留着做风筝。

2

紫原可不想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他一边假装劈竹子，一边偷偷留意奇布。奇布先是烦躁不安地在屋里转来转去，然后又跑到地下室去找吃的。紫原想，那些钥匙应该都在地下室，因为奇布走动的时候，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

奇布从地下室拿出来许多牛肉馅饼和酸奶，也不给紫原，坐在桌子旁，心不在焉地吃着。吃饱后，他不由打起瞌睡，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紫原等了一会儿，确定奇布真睡着了，快步跑出去。

奇布被开门声惊醒，伸了一个懒腰，并不急着去追，而是站到窗口，朝楼下望去。

这个时候，紫原已经跑到楼下那条街上。奇布冷笑一声，在他看来，那条街每隔十米就有一堵墙，紫原没有钥匙，根本跑不掉。然而，奇迹发生了，紫原甩开双腿，跑到最近的那堵墙时，竟然毫不犹豫地从墙上穿了过去。

奇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这个小孩竟然会穿墙术。紫原也觉得奇怪，奇布说的墙，自己怎么看不到呢？

这个时候，已经是正午，阳光却一点都不热情，心不在焉地照耀着水泥路面。长街上格外寂静，只有刚才那个老婆婆，在慢腾腾地往前走去。她每走一会儿，便停下来，掏出钥匙，颤颤巍巍地开门。当老婆婆看到紫原从前面的墙上一晃而过时，不由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紫原转过身，看到老婆一脸迷茫的表情，走回来问：“老婆婆，你要去哪？”

老婆婆说：“你是精灵吧，要不然怎么会穿墙术。我想去前面的杂货店买一斤毛线。哎，还得过六十多道门。”

紫原自告奋勇地说：“我去帮你买吧。”

不等老婆婆同意，紫原便一转身，朝前面快步跑去。

杂货店在长街尽头，老板是个骨瘦如柴，神情淡漠的老爷爷。这会儿，他正坐在店里打瞌睡。

紫原砰砰砰地敲门，大声说：“请给我一斤毛线。”

杂货店老板面无表情地说：“二十块钱。”

紫原说：“我没钱，你先把毛线给我，回头我管老婆婆要，再将钱送来。”

杂货店老板说：“你以为我很好骗吗？别说一会儿把钱送来，就是你现在有钱，也得按照规矩来。”

“什么规矩？”

“你左手交钱，我右手给货，必须同时进行。”

“那个老婆婆来买毛钱，也要这样吗？”

“当然，这是钥匙城买货的规矩，要不然我把货给她后，她跑了怎么办？”

紫原见杂货店老板态度很坚决，便转身往回跑去。杂货店老板将头伸出门外，见紫原竟然从一面墙上穿过，转眼就消失了，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紫原跑回到老婆婆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你得先把钱给我，我才能帮你买毛线。”

老婆婆一脸狐疑地看了看紫原，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拿着钱跑掉。”

紫原说：“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

老婆婆摇摇头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买吧。”

就这样，老婆婆继续慢腾腾地往前走着，每走一会儿，便掏出钥匙来开门。老婆婆大概得有一百多把钥匙，都装在那个布袋里，特别重，压得老婆婆腰都直不起来。

紫原走过去，想帮着老婆婆背那个布袋，却被老婆婆推开，她怕紫原将布袋里的钥匙全都拿走。

望着老婆婆步履蹒跚的背影，紫原挠了挠头，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不肯相信自己呢？

3

紫原正在纳闷，忽听身后有人说：“在钥匙城，没有人会相信另外一人的。”

紫原回头望去，原来是个邮递员，推着一辆自行车，慢慢走过来。

“我叫阿冒，钥匙城的信件，都归我一个人送。”那人自我介绍道。

紫原问：“你为什么不骑着自行车呀？”

阿冒苦笑道：“每隔十米，就一道墙，怎么能骑得起来？”

紫原见自行车上除了信件，车梁上还搭着两个袋子，一个里面装着钥匙，另外一个装的是什么呢？

阿冒告诉紫原，里面装的是压缩饼干和火腿肠。要想把这些信全送完，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不带点吃的怎么行？

“你走得这么慢，那些收信人会等着很着急。”

“着急也没用，在钥匙城就是这样。还记得有一次，两个年轻人准备结婚，写信告诉亲戚，等亲戚接到信，赶去参加婚礼时候，人家小孩都生出来了。”

“那些墙拦不住我，让我帮你送信吧。”

阿冒看了紫原一眼说：“你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吗？在这里，谁也不会相信别人，包括我。”

阿冒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车子停下来，取出钥匙去开门。

紫原眼珠转了转，忽然，双手抓住车把，往前跑去。

“你要干吗？”阿冒惶惑而焦急地喊着。

紫原跑出去一段距离，回头望去，在阿冒的神情里，能感觉到他看不见自己，因为，他们之间已经隔上了一堵墙。

紫原飞身上车，欢快地喊道：“我帮你去送信。”

就这样，紫原蹬着自行车，按照信件上的地址，挨家逐户地送信。

刚开始时候，紫原还不太了解钥匙城，每封信都找半天才送到。不过后来，他对钥匙城的街道渐渐熟悉了，自行车飞快地穿行在大街小巷上。

沿街房屋的窗户全都打开，人们将脑袋探出来，无比错愕地望向紫原。他们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情景，这个男孩竟然能骑着自行车，穿墙而过。

望着那些人惊讶的表情，紫原满满的自豪感，觉得自己真了不起，既能帮助别人，把信件及时送去，还拥有他们不具备的本事，呀，这比考试得一百分都让人高兴。紫原哪里知道，这个时候，在全镇最高的塔楼上，有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正在怒气冲冲地望着他。

这个人就是那个卖钥匙的巫师，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魔法，竟然被一个小孩给破了，正在暗暗地盘算，怎么去把紫原抓住。

不到天黑，紫原送的信，就只剩下最后一封。这封信让紫原踟蹰了，因为收信人是那个凶巴巴的奇布。去给他送信，不是自投罗网吗？可是，万一信里有急事，怎么办？

紫原将信拿起来，只见寄信的地址是蜗牛街。记得奇布说过，芙雅住在蜗牛街，这一定是她写的信，想起奇布那么急着去见芙雅，紫原最后决定，还是冒险把信送去。

4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后，奇布打开门。一见到站在门口的紫原，他不由吃了一惊，这个小孩怎么还敢回来？

紫原鼓足勇气，大声说：“我是来给你送信的。”

“信？”奇布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一把抢过去，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紫原决定趁这会儿工夫，赶紧溜掉，然而他刚一转身，腕子就被奇布抓到。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奇怪，奇布的声音竟然变得温和起来，发生了什么事？紫原转过身去，只见奇布满脸喜悦，甚至还有些激动。紫原想，一定是这封信的缘故。

紫原猜得没错，奇布告诉紫原，芙雅在信里说，一直在等着他去蜗牛街找她。真没想到，这么久没见，芙雅依然喜欢自己，还以为她变心了。

紫原说：“就是很久没见，你也应该信任她呀。”

奇布叹口气说：“在钥匙城，谁会信谁呢？”

奇布说话的语气，跟信差阿冒一模一样。紫原真不明白，钥匙城的人怎么全都不肯相信别人。

奇布把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伤感地说：“芙雅虽然没有变心，可我还是无法去见她。”

紫原说：“你写封信，我帮你送去。”

奇布神情激动地说：“不，我要见亲自见到她。再不你教我穿墙术吧。”

紫原为难地说：“可是我真不会穿墙术。”

“那你怎么能穿过那些墙？”

“我早就说过，从来没见过什么墙，也许我跟你们这里人不一样吧。”

奇布问：“什么地方不一样？”

紫原说：“我也不知道，就是你们这里人，都不肯信任别人，你，那个老婆婆，杂货店的老板，还有阿冒，全都这样。”

奇布陷入沉思之中，想了很久，忽然兴奋地喊道：“我知道了，是因为我们彼此不信任，才有了那些墙。”

5

奇布决定去找芙雅，临行前，他带上自己新做好的纸鸢风筝，然后和紫原一起来到门外。

离门不远的地方，立着一堵面无表情的墙，墙上有一扇大铁门，黄铜的暗锁，默不作声地把守着大铁门。

奇布走到铁门前，缓缓地将眼睛闭上，一遍遍告诉自己，相信芙雅。然后猛地睁开眼，很不幸，那堵墙依然还在。

奇布回过头来问紫原，怎么回事？

紫原摇摇头说：“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芙雅想见你。”

奇布说：“当然，我也确信，她一定很想见我，我也想见到她。”

奇布话音刚落，对面的墙忽然消失。奇布大喊一声：“我知道了，强迫自己去相信别人没用，这种信任要发自内心。”

就这样，奇布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那些墙一堵接一堵地在眼前消失，他实在太兴奋，步子越迈越大，甚至跑了起来。跑着跑着，奇布眼前忽然又出现一堵墙，他收势不住，砰地一声，脑袋撞出一个大包。

奇布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纳闷，怎么回事？

紫原走过来说：“也许你还不够信任芙雅吧。”

“不，我觉得除了芙雅，还得去相信更多人，相信这个世界。那样，我就会和你一样了。”奇布终于知道怎样消除那些墙，便在他欣喜若狂的时候，巫师出现了。

“我的魔法，不会这么容易被破的。”巫师凶狠狠地说道。

奇布一步步后退，眼看着巫师拔出一把锋利的剑，满脸怒气地逼近。

紫原见奇布的表情古怪，不住后退，问道：“你怎么了？”

奇布喊道：“巫师来了，你快走。”

紫原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巫师，我怎么没看见？”

紫原的话，让巫师和奇布都大吃一惊。巫师停下脚步，将剑尖缓缓地指向紫原。

奇布骇然喊道：“快跑，那把剑向你刺去了。”

紫原说：“什么剑？根本没有剑。”

紫原话音刚落，巫师握着的剑忽然就不见了。巫师一脸愕然，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

奇布也惊呆了，那把剑怎么会凭空消失呢？这时，剑虽然没了，巫师还在，奇布连忙推了一把紫原，喊道：“快走，别让巫师抓到你。”

紫原往后退了两步，朝周围看看，诧然地说：“根本没有巫师啊。”

“怎么没有？就在你对面。”奇布焦急地喊着，可是看到紫原那副无所顾忌的样子，不由愣住，这个孩子看不到的东西，应该就不存在。就在奇布这样想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对面那个身穿黑袍的巫师，忽然模糊起来，随后，慢慢地在眼前消失。

6

没有巫师，也没有了那一堵又一堵的墙，奇布很快就见到芙雅，并且告诉她，如何不用钥匙，也能自由自在地在街上行走。

奇布把自己知道的，也告诉了所有钥匙城人，可是他们并不相信。紫原觉得这需要点耐心，总有一天，这里的人都会看不到那些墙与巫师。

此时，奇布已经想起来，钥匙城原来的名字叫麻帆城，就是那个从地球上消失的城市。他相信，当所有人心里都没有高墙，没有巫师，麻帆城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紫原也想陪着奇布，一起帮助钥匙城的人们。可是，自己要是不回去，爸爸妈妈会很惦记。但是怎么回去呢？

奇布拿出紫原的钥匙，一脸歉然地说：“不好意思，把你抓到这儿。放心，我不只要送你回去，还会把所有钥匙还给北斗镇，那些钥匙，都在地下室。”

奇布的地下室大得像个车库，钥匙都堆在地上，跟一座小山似的。紫原的玩具卡车，也在那堆钥匙里面。

望着那些钥匙，紫原为难了，这么多钥匙，怎么带回到北斗镇？

奇布指了指那辆卡车玩具，笑着说：“你可以开着它回去。”

奇布话音刚落，就见卡车玩具慢慢变大，最后真变成一辆卡车。紫原高高兴兴地钻进驾驶室，只是自己从没学过驾驶，怎么将车开走？

奇布挥舞着铁锨，将那些钥匙都装到卡车货厢里，然后站在车窗外跟紫原说：“放心，我一定能让这里人相互信任，看不见高墙与巫师。到那时，麻帆城一定能回到原来地方，我们还会相见。”

紫原刚想问，怎样把车开走。就听嘀嘀两声，卡车竟然自己开动起来，并且越来越快。紫原闭着双眼，不敢朝窗外看，一直等卡车停下来，他才睁开双眼，朝外望去，哇，竟然已经回到北斗镇的广场。

紫原从车里跳下来，朝着还站在广场上的人们大声喊：“快把你们的钥匙都拿走吧。”

人们纷纷望向紫原，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快步跑向装满钥匙的卡车。

找到自己钥匙的人们，将紫原围在中间，问这问那。当紫原将自己经历讲完之后，人们都露出一脸沉思，彼此看看，尽管谁也没说话，但心中感触大概是一样的。

紫原见人群里没有爸爸妈妈，估计他们还在家门口，为打不开房门犯愁。

这时，卡车完成任务，又变回原来的样子，紫原将它拿起来，然后朝家的方向跑去。那把挂在紫原脖子上的钥匙，随着他的跑动，来回晃荡着。紫原边跑边想，这世上要是一把钥匙都没有，会不会更好？

原文发表于《少年文艺》2021年第5期

作者简介

木糖，男，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大庆市儿童文学协会常务副秘书长，东方儿童文学网站儿童诗歌版主编，曾在《中国作家》《小说选刊》《中国校园文学》《少年文艺》《东方少年》《小星星》《少年月刊》等刊发表作品，出版儿童长篇小说《春知的地图》《甜孩子》

（责任编辑：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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