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以组合的形式出现在我眼前,我不由得走近了观察,这棵太阳花的根和半截弯曲的茎竟然在蜗牛的壳内。
“这简直是个奇迹。蜗牛的壳竟然能将太阳花的根系固定。”我忍不住惊叹。
“才不是呢!是我的根系抓握力太强,才能附着在蜗牛坚硬又无缝可扎的壳上。”太阳花的话像墙头的春光,明艳而清丽。
“什么呀!是我吐出黏液粘着飞来的尘土将你的根系牢牢固定,供给你营养,支撑并托举起你。”蜗牛低沉的声音有着泥土的厚重。
“不管如何说,你们就是这么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成了一个奇迹。”
太阳花和蜗牛不屑于我的中立态度,非要我说出奇迹到底归功于谁。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不管归功于谁,你们都是一个美妙的奇迹。”
他们同时回我一声“哼!”说要去别处寻找能给出公道说法的人。
突然蜗牛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说:“凭什么呀?凭什么让我驮着你走?讨公道是我们共同想做的事。我觉得驮着一棵太阳花是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蜗牛不爬了,停下来歇息。
太阳花说:“能驮着一棵娇艳的太阳花行走世间的蜗牛,也只有你了吧?我努力绽放并时刻陪伴着你,你还不趁着春光正好,多行路,多看风景,还唠叨什么!”她迎着风舞动一下枝叶,陶醉于自我的美丽。
蜗牛说:“太阳花,你的言语之中全是自负,你也不想想,你能岁月静好,是谁在替你负重前行。”太阳花心想,蜗牛说得也对,但她正陶醉于阳光和春风,没顾上说出心里所想。太阳花没有反唇相讥,蜗牛感觉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过了一会儿,蜗牛自言自语道:“这会儿,似乎觉得你的自负也没那么讨厌了。唉!谁让我此生遭遇了你呢?”说罢,又继续向前爬去。
看书看累了,我来到院里活动身体,看到蜗牛驮着太阳花还在我家的院墙根下。这么久了,他们才走了这么点儿路,我该帮帮他们。
我说:“你们要往哪里去?”
他们齐声告诉我:“去外面的世界。”
我轻轻捏起他们放到院门外。我等着他们向我道谢。蜗牛却瓮声瓮气地对我说:“你不会以为我们真急于寻求什么公道吧?”
太阳花口齿伶俐地接过蜗牛的话:“我们就是想游历尽量长的旅途,看尽量多的风景,不枉此生彼此遇见。”
我恍然明白了。谁说他们的慢不是他们的幸福呢?我有什么资格居高临下地“帮”他们呢?
这时,一只追逐老鼠的猫从墙头跳下,猫爪不偏不倚重重踏在驮着太阳花的蜗牛身上。猫追着老鼠跑去,我痛苦地闭了眼,如果没有我的一捏一放,此刻他们正在我家院墙根下享受属于自己的岁月静好呢。
(原载《天池小小说》2021·5)
作者简介:
海峡,女,笔名,海月。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时代青年》《微型小说选刊》《散文选刊》《当代人》《岁月》《小说月刊》《小小说月刊》《天池小小说》《百花园》《微型小说月报》《羊城晚报》等。《红条绒布衫》入选山东省济南市2021年中考试卷;《一条鱼滑入下水道》获“第十九届中国微型小说年度奖”提名。
编辑:隋 荣
复审:王 芳
终审:王 如
点击量:1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