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峡[河　南]：寻找冬季的蚂蚱

冉由和小青为一年有四季还是三季争执不下，冉由说：“我们去问孔子吧，如果孔子说世上没有冬季，我跪下向你认错。”小青更是硬气：“好吧，如果孔子说世上有冬季，我把我的脑袋给你！”

孔子问明了冉由和小青的来意后说：“一年当然只有春夏秋三季。”

冉由不明白自己的老师为什么会这样说，虽然满心质疑，但不好当面忤逆老师，便跪下向小青认错。

看着小青得意地离去，冉由问老师为什么告诉小青一年只有春夏秋三季。孔子说：“你怎么能跟一个生命里只有三个季节的蚂蚱说什么冬季？而且你也不想想你们打赌时说的话，你输了也就给他跪下认个错，他要输了可就要了他的命了。”

冉由理解老师的善良和智慧，但冉由不想欺骗小青，虽然他只是一只从没见过冬季的蚂蚱。他追上小青，带他去到自己的书房，给他看了许许多多画着冬天场景的画，告诉小青，画面上铺满大地的白色是雪，白色里隐隐约约的绿色是麦苗，麦苗就是小麦的幼苗。

小青见过小麦，很熟悉小麦绿叶青青的香味，也熟悉小麦成熟时的样子，但不知道小麦的幼苗长这个样子，像极了小青见过的韭菜。

听了冉由诚恳的解说，小青不但相信了世上真有冬季，而且被画中神秘而洁白的冬季充满了向往。

“其实在遥远的北方，现在正是冬季。”冉由继续向小青描述北方的冬天是什么样子。

小青突然惊喜地喊：“这么说，只要我能去到北方，就可以在有生之年见到冬季了！”冉由摇摇头说：“不可以。那样你会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的。”

辞别冉由后小青作出一个重大决定——他要去北方，去寻找人生难得一见的冬季，他要做第一个见到冬季的蚂蚱！

家里没有一个人同意他去北方寻找冬季。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家人的反对就放弃自己的理想！收拾好行装，小青背着父母家人偷偷出了门。

没想到恋人绿绿早已经等在村口。绿绿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寻找冬季？这很重要吗？”小青说：“探索未知本身就很有意义。”“我会等你。”“不！我不知道北方有多远，所以不知道归期。”小青知道，他这一去是没有归期的，他相信冉由说的，或许见到冬季的瞬间就是他生命终结的时刻。

一路上小青受到的艰难险阻不计其数，小青不怕，小青怕的是生命太短，他怕还没有见到冬季自己就已经老得走不动了。

一天夜里，小青歇宿在一块田里。他嗅到歇宿在同一块儿田里的大雁身上有着青青的麦叶香。小青想，这个时候麦子已经归仓，哪里有青麦叶呢？难道大雁来自北方？那么大雁自然还会去觅食青麦叶的吧。小青暗想，机会来了。

小青冒着被大雁吞食的危险，偷偷藏在大雁翎下，被大雁带着起飞了。

不对呀？气温似乎越来越高了，小青分明看到了夏季的景象。原来这些大雁是从北方迁徙到南方越冬的。

小青没有气馁：“没关系，机会总会有的，我还可以借助其他外力去看冬季。”趁着大雁歇息的时候，小青偷偷逃离了大雁的身体。

小青终于逮到了一个绝好机会——他潜入一辆运菜的马车。小青确认这一次没有走错方向，因为他听到赶车人说，北方的冬天，蔬菜少而且贵，他是把南方的蔬菜运到北方赚钱的。

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小青感觉越来越冷，躲在卷心菜叶里仍然瑟瑟发抖。小青感觉到呼吸困难到将要窒息，他想大概是已经到了北方，只要能看一眼冬季的景象，死也无憾了，他拼尽力气跳下了车。

小青离开卷心菜跳下地面的一瞬，他的生命便悄然结束了。

第二天早上，冉由在小青家门外的马路上看到小青的尸体。冉由到了小青的家里，小青的家人也都无一例外被秋末的霜寒冻死在家里。

小青绕了一圈，最终冻死在自家门口。

（原载《群岛》2020·3）

作者简介：

海峡，女，笔名，海月。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时代青年》《微型小说选刊》《散文选刊》《当代人》《岁月》《小说月刊》《小小说月刊》《天池小小说》《百花园》《微型小说月报》《羊城晚报》等。《红条绒布衫》入选山东省济南市2021年中考试卷；《一条鱼滑入下水道》获“第十九届中国微型小说年度奖”提名。

编辑：隋  荣

复审：王  芳

终审：王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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