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花柔和无凋日,古朴又长生。
祖母居在灰墨色顶的屋宅里,漫漫随四季更替。攀上墙的苔和灰黑,缠不上、染不尽排排绒线,明暗交织里,花开无谢,无水自活。
缠花伴了她一生。许是我七八岁时,去她家做客。长辈唠家常间,祖母缠花的手不停,用小钳扭动钢丝,弯曲却不突兀的弧度,是花开的姿态。也许看我无事,她递了些纸膜和绒线给我。我想跟上她的动作,手上却似乱麻。祖母手中的花片却如画一抹,轻柔又温和。她笑问我想不想学,我摇头,她似有憾,却也笑笑而过。
再有些年月,万物衰败的冬掠走万物。祖母说,她缠的梅花将要完工,唤我们去看。步入她院才觉,她桌上摆的花换了样式,却是春日的花,明丽得与这冬日不相配。我去看花,看她缠了好几月的四季。一花有一花姿态,密密绒线间,能见山色,花曜而不妖,折着岁月藏着旧光,那刻即使是最亮的珠玉也不过凡色。
于是我闲时便来寻她,才发觉她院中种来用作模版的花也在生长,春时吐叶,冬时凋落,但她指下缠花未凋。在她身边的漫漫岁月里,我终于明晓如何缠些简约花物,明晓她为何要习缠花。
在无数更替季节里,我已数不清多少情绪被丝绒线和祖母话语一同辗转成花。我的绒线色更深更艳更多色,却也愈浅愈淡愈宁静。我愈觉我不止爱缠花美的诠释,更爱绒线交织时风挟来的花香,片刻宁静,可以听到万物的声音。
可祖母缠的花中,时光与铜丝缠绕刚柔相济。她说,她已老去,像小屋的苔。我说,祖母与缠花永远年轻,不染苔色。
缠花艳姿又存韵,祖母已自成一朵。至我明了她的意趣时,绒线缠绵缭绕,缠出缕缕岁月的花香。
作者简介:朱怡霏,上海市新中初级中学七年级1班学生,曾获“红领巾奖章”个人一星章、“中文自修杯”第七届上海市小学生“美丽汉字”征文区级活动(静安区)二等奖。
指导老师:陈婵娟,崔香缓
责任编辑:曼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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