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玉[黑龙江]：果园里的青杏

七月，青杏满枝头了。

屯北有一片果园，我和小伙伴们时常去“参观”，幻想青杏入口的酸甜，想着想着，哈喇子就从嘴角流到衣襟上。

我们仰望满树的青杏，终于禁不住诱惑了，从北墙下方圆一尺的小洞，一个个悄悄地爬进去，而且分工明确：放哨的，爬树的，捡果的。

五岁的我，只能在树下捡打下来的青杏。

正午，果园里静悄悄地。第一次参与有组织的“摘果”活动，我兴奋得竟然忘了这是在偷。树上，大大方方的边摘边吃边往下扔，我就拼命地捡，居然来不及尝上一口。

我大汗淋漓，兜着一衣襟青杏准备起身时，却见眼前是带泥点的绿胶鞋。我顺着鞋子往上望，竟是一个又黑又瘦的老爷爷。小伙伴们像隐形了似的，早都无影无踪了。

跑是不可能了。

不跑吧，他肯定拎着我的耳朵去我家……

没招了，只有哭。我就哇哇地哭，边哭边偷看老爷爷的表情。别说，还真好使，老爷爷俯下身子，开始哄我：“你这孩子真是的，想吃杏就和爷爷说啊，看把你吓的，不就是几个杏吗？可是，现在的杏不能吃，要多苦有多苦，要多酸有多酸，有啥好的，摘了是不是可惜了？等熟透了，你找爷爷，管你吃个够。”

我说：“杏我不吃了。爷爷，你别告诉我爸妈啊，他们会打死我。”

爷爷呵呵地笑着：“傻孩子，我知道你爸妈是谁啊？走吧走吧，再想吃杏的时候，找爷爷来要，可不能再偷了。”

晕头转向的我，兜着一衣襟的青杏，忙不迭的向小洞口跑去。

“回来！从门走吧，别钻洞了。不过，你把杏拿回家，该咋说啊？就说是偷的？”

我正犹豫，老爷爷拿出一个蓝格布手绢，把四个角各系一个小疙瘩，帮我把青杏装在手绢里，亲自送我出了果园的门，笑眯眯地嘱咐道：“回去对你家大人说，这是果园张爷爷送的。”

我和张爷爷的故事，就从这一天开始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时常光顾果园，杏花一年一年开，我也一天天地长大，眼看一茬一茬的青杏变成了红杏，而张爷爷却一天天老下去。终于有一天，他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带着我的秘密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常想，如我惦记青杏的孩子该不只一两个吧？或许，张爷爷心里装着太多太多的秘密呢。

青涩的年龄，青涩的果子，但它却和一种温馨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作者系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大庆市第三十六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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