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旭东[上　海]：童年的梦想

童年有很多梦想，记得刚上小学时，看到别的同学穿着新衣服，特别羡慕。那时候，真的是做梦都想着要有一套新衣服就好了。

小时候家里穷，爸爸做公办代课教师的工资非常微薄，靠妈妈一个辛勤劳动养活四个孩子，而且还有老人需要赡养。可以想象，逢年过节，要想给孩子做一套新衣服，那是很费劲的。刚小学那会，我穿的衣服有些就是姐姐穿剩的，妈妈买来黑色染料染了一下，原来的花纹看不见了，就让我穿了。然后，我穿过的衣服，也会同样染一下，再给弟弟穿。所以，小时候有很长时间，心里很自卑，因为没有新衣服穿，没有零花钱用，也没有糖果吃，就特别希望自己长在富裕人家。记得，小学有一个同班同学，他爸爸在卫生局当干部，每个学期都有新衣服穿，而且每天上学都带着零食。下了课，看着他吃着煮鸡单和水果糖，还拿着什么套当气球吹，很眼红。

有一次早上，吃完了红薯粥，我死活不愿意去上学，因为妈妈又给我穿了姐姐剩下的衬衣。妈妈就拿着竹条子指着我说：“东崽，你要是不听话，就要揍你！你去看看，哪个家的孩子不是这样的！”的确，那时候在农村，哪一个家庭不是很困难呢！有的家里，贫困得连衣服都穿不起。我的印象里，童年的小伙伴几乎个个都流鼻涕，其实就是因为冬天很冷时，孩子们穿的衣服都很单薄，冻得都流鼻涕。我们家还算好的，冬天来了，妈妈都会想办法用旧衣服缝一条棉裤给我们，所以我是班上少有的不流鼻涕的孩子。

小学毕业时，我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初中，妈妈给我做了一套新衣服。但那时候乡村的裁缝做得很土气，裤子很肥大，而且是系裤带的。冬天小便时，就很不方便，必须解裤带，才能小便。我真想穿一条系皮带的裤子，可是那时候大部分人穿的都是系裤带的裤子，买一条皮带，花上几毛钱，都是很奢侈的事情。上高中的时候，家里条件好了。妈妈开了一家商店，爸爸转正后工资也提了，我们家盖了大房子，日子过得很好，每天都可以吃鱼吃肉，我们也可以享受零花钱了，并可以自己买书，买新衣服了。那时候，我赶过不少时髦。到小镇烫过卷发，穿过喇叭裤和男式高跟鞋，还买过牛仔裤，港台电视剧里的青少年生活，就是我们学习的模样。

现在回想起来，童年的日子有很多艰辛与遗憾，也有很多快乐和幸福。不管怎么说，童年是一笔财富。那些贫苦的日子里，我们的梦想虽然不切实际，但爸爸妈妈的辛勤和坚韧促使着我努力学习奋斗。如今，很多梦想都变成了现实，过去所有的苦难都变成了美好的回想。

（作者：谭旭东，上海大学文学院教授，创意写作与儿童文学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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