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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疫”文学

王美橙:蝙蝠独白



我是一只蝙蝠,住在一片大森林里。

大家都说我们蝙蝠⻓得丑,对我们避之不及。不错,我身体乌黑一片,与夜色能融为一体。我⻓着尖锐的獠牙,令敌人闻凤丧胆。大大的耳朵总是支棱着,⻛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在人类的故事中,我们总被视为邪恶的化身。

我很毒。我是病毒的天然宿主。因此,我常年发着四十多度的高烧。作为唯一会⻜的哺乳动物,可能上帝创造我们时,是想让我们承担封印病毒的光荣使命吧。

我很丑,我很毒,但我很善良。为了不给其他生物带来麻烦,我躲在最阴暗潮湿的洞穴中,白天用宽大的袍紧紧包裹着自己,倒挂在洞穴里睡觉;晚上,等动物们都睡了后,我便⻜到森林里觅⻝。惨淡的月光映在我的身上,我就是黑夜最孤独的翼手。

为了地球和平,我们独来独住,宁愿⻓得丑一点,宁愿背负着骂名,也不肯祸害谁,这是我们历代恪守的道德底线。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人类为了吃,竟然什么都干得出来。

人类说,吃我们这些野生动物能够延年益寿。可是,这怎么可能,我们的营养价值可能还没有一些家禽高,而且还携带着病毒。即便如此,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我的同伴的数量就日益减少,甚至我们的邻居——穿山甲、果子狸、野免等也渐渐消失。我很害怕,害怕下一个被端上餐桌的就是我。

那一天还是来了。

我像往常一样在洞穴里睡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被惊醒了。人类的手电简发出的白光,刺得我眼都睁不开了。恍惚中,我感觉人类贪婪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荡着,心中的欲望一览无余。我听⻅其中一个人说:“啧啧,这只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果然,这次轮到我了。

我离开了我自出生便栖息的山洞,被人类扔到了一个大笼子里。里面散发着恶臭,不知这群人还让多少动物失去了自由。笼子被装到了一辆大⻋上,⻋⻔关上后,我眼前一片漆黑,很快,我昏了过去。

⻋在路上颠颠簸簸,不知行驶了几天。我开始想家,想念那葱郁的树木,清澈的小溪,无边无际的天空,还有夜晚一直陪伴我的月光。但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回去了。终于,在⻓时间的劳累奔波后,我被带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繁华的城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似一粒精致的银扣,缀在旷野的黑绿色大氅上,不分昼夜地熠熠闪光,和我栖息黑黢黢的洞穴截然不同。听人类说,这座城市的名字是武汉。如果不出我所料,现在我已离家很远了吧。想到这儿,我欲哭无泪。

我被人类带到一个市场售卖。这里肮脏不堪,血流成河,一地猩红的混合物令人作呕,不知是血还是肉。在这里,我看到了阔别已久的老朋友果子狸,他在对面的店辅中任人宰割。眼前的这一幕刺痛了我的双眼,我的心像刀割似的,也跟着滴血。一颗晶莹的泪珠划过我的脸庞,滚落在了锈迹斑斑的铁链上,一种无力感笼罩在我的心头。

我被人买了下来,带到了一个餐厅。我心中苦涩,人类啊,我一身是毒,你们竟敢吃我。我们蝙蝠历代保卫地球,没想到,带走我们生命的不是天敌,而是人类的一张张嘴。渐渐地,我在厨师的手中失去了知觉……

我醒了,却发现自己飘浮在空中。我诧异地看到我的身体被做成菜端上了餐桌。可能是上帝不忍我的无辜,让我的灵魂不散,可以飘荡在世间。

“来!喝碗‘蝠寿汤’,⻓命百岁!”我不想看到人类分⻝我身体的场景,于是闭上了双眼,可脑海中都是人类那挥之不去的丑恶嘴脸。

又过了几天,当几个人被确诊感染新型冠状病毒时,我便知道,我身上的病毒开始传播了。刚开始,只是几个人,然后几十个人,几百个人,几千个人,甚至几万人。人类开始恐惧,得知传染源是我们蝙蝠,又使我们背负骂名。

我有苦说不出,委屈极了。但是我又感到欣喜,我们蝙蝠和人类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不是人类的捕杀,我现在还在森林中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是野性动物的身份,为我招来杀身之祸。人类既然选择肆意捕杀,就应该考虑到这种后果。

自然法则是最公平的,亲爱的人类——我们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作者简介

王美橙 ,笔名初九,黑龙江人,喜欢写诗,写短篇小说。短篇小说《老罗》获第十六届“叶圣陶杯”二等奖、《道栈赶路人》获第二十届“语文报杯”省级一等奖。


(责任编辑: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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