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旭东[上　海]：穿山甲的眼泪（外四篇）

穿山甲多多生活在山里，一直过着安稳的生活。它每天到山里散步，肚子饿了，就去找白蚁吃。

白蚁很坏，它们成群结队地去蛀吃大树，尤其是松树。只要有一群白蚁看上了哪个棵，那棵树没多久就要面临死亡。因为白蚁会把树干蛀空，让大树失去支柱，就像人没有了骨头。

穿山甲多多小的时候，过着悠闲快乐的生活。那时候妈妈还在世，每次妈妈出门捉白蚁时，穿山甲多多都趴在妈妈的尾巴上。妈妈的尾巴一翘一翘的，让穿山甲多多骑在妈妈的尾巴上，就像荡秋千一样好玩。天气晴朗时，妈妈还教穿山甲把尾巴卷在松树枝上，玩荡秋千的游戏。每次妈妈挖山洞时，穿山甲多多都会跟在后面，帮着挖土，或者搬很小的石块。

有一天，来了一位猎人，他上山捕野兔，发现了穿山甲多多的妈妈。妈妈为了保护小穿山甲，爬到了山坡上，引开猎人。猎人看见了，跟着追，在一个山沟里，穿山甲的妈妈还是被猎人用铁叉子叉住了。小穿山甲看见妈妈被抓住，非常伤心，不过，为了活命，它躲进了妈妈为它挖好的山洞里。

穿山甲多多以为自己住在很安全的地方。没想到它也面临了妈妈一样的命运。那天，多多正在往一个山坡上爬，准确去那里一棵大松树上找白蚁。

突然，有几个人冲上山坡，有的拿着铁叉子，有的举着长长的网兜，还有的高声喊叫，多多知道这些人是来捕猎它的坏蛋，当时，它加快速度想钻进附近的一个洞穴里，结果，它还没爬过去，就被一个铁叉子叉住了腰部。多多拼命地扭动身体，想摆脱掉铁叉子，可是，又来了两个铁叉子，一个叉住了它的头，一个叉住了它的尾巴。就这样，多多被装进了一个密封的盒子。

可怜的多多在黑暗的盒子里不知道待了多少天。当它见到阳光时，它已经在一个大餐馆的后厨里了。

那天，多多正在睡觉，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刀子划破木块的撕拉声。多多惊醒过来时，木盒子已经打开了，多多看见好几个肥头大耳的人惊喜地看和它。有一个的胖子说：“这是一只特别壮硕的穿山甲，够烧好几大盘菜了。”旁边一位尖嘴猴腮的人听了，哈哈大笑，说：“这次可得赚它好几千块啰！”

多多知道这几个人要杀了它，做成高档菜，卖给食客。它凭着本能，快速爬出了木盒子，然后爬到了后厨里的木柱子上。

“哈哈，这家伙还想跑呢！”大胖子咧开大嘴，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穿山甲多多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它的眼睛里流出了痛苦而绝望的泪水。可惜，那些无情的人类不在乎。他们向多多伸出了一把锋利的餐刀……

浣熊的苦恼

浣熊最近非常苦恼，它去逛森林书店，发现有一个书，名字叫《果子狸》。

浣熊很好奇，果子狸是它的邻居，这本书竟然用的是它邻居的名字。到底里面写的是什么，果子狸很想知道。

“原来果子狸是名家！”浣熊走到书架边，踮起脚尖，拿下这本《果子狸》的书。这本书封面和封底都是绿色的，封面上还印有果子狸的头像。哇，这果然是邻居！浣熊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可能顾忌书店是公共场所吧，浣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浣熊翻开这本书，一读第一页，它惊讶得又差点尖叫了。因为这本书的第一页这样写道：

果子狸全身都是宝，它们的肉可以吃，是我国历史悠久的稀有“山珍”。它们的脂肪是化妆品生产中难得的高级原料，也可以医治烫伤，它们的皮毛可做皮手套；它们的尾毛和针毛，可以制成毛刷和画笔。

……

浣熊一边读，一边全身发冷发寒，当它读完《果子狸》这本书时，全身都颤抖了，仿佛大病了一场，也像受到了极大的恐吓而变得全身虚脱。因为读到这本书的中间时，浣熊还发现，这本书里的插图根本不是果子狸，而是浣熊。写书的作者介绍是果子狸的情况，但配图却是浣熊。而且书的内容主要是吸引人类去吃果子狸，去捕猎果子狸，去用果子狸做各种原料。这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一本屠杀果子狸的指南呀！当然，最可怕的是，因为配图都是浣熊，这会让读过这本书的人类误把浣熊当果子狸，这更加可怕了。

“怎么办？”浣熊很着急，它喘了几口气，就离开了森林书店。浣熊想：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它的邻居果子狸，和其他所有的果子狸；它还要告诉森林里所有的浣熊，提防可怕的人类。

于是，浣熊写了封信给森林电台的主持人夜莺。夜莺受到了浣熊的来信，在夜间文艺节目里反复播报了好几个夜晚。结果，森林里所有的果子狸和浣熊都知道了。它们不但抵制这本书，让森林书店把这本书销毁，还呼吁大家尽量远离人类。

浣熊呢，它还苦恼的是：为什么那个作者那么弱智，把它和果子狸都搞混了。

北极熊妈妈和两个孩子

北极熊妈妈住在一座岛上，它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叫熊大，一个叫熊小。熊大是个男孩，熊小是个女孩。

每天上午，北极熊妈妈都会让熊大带着熊小去岛上的山洞里玩耍。然后，北极熊妈妈去海里捉鱼。

北极熊妈妈体形庞大，胖乎乎的，但动作很敏捷。它很会捕鱼，就是海豹和海象都不是它的对手。北极熊妈妈在冰冷的海水里游泳，一发现比较大的鱼，就快速钻进海水里，把大鱼咬住。所以，每天熊大和熊小都能吃到新鲜美味的大鱼肉。

有一天，北极熊妈妈对熊大和熊小说：“孩子，你们长大了，有力气了，跟着妈妈去捉鱼吧。”

于是，熊大和熊小跟着北极熊妈妈学捉鱼。刚开始，熊大和熊小都不会捉鱼，北极熊妈妈先教它们潜水，然后教它们捕捉大鱼来的信息，接着，北极熊妈妈示范自己怎么捕鱼。熊大学得比较快，动作也越来越敏捷，但熊小学得慢一些，动作也不够敏捷。北极熊妈妈知道两个孩子的体能还不够强，就带它们在岛上快速奔跑，很快，熊大和熊小跑步的速度很快了，差不多能赶上北极鹿和北极兔了。

北极熊妈妈看到熊大和熊小都能独立生活了，就让它们独自去捉鱼。熊大和熊小每天都能捉到大鱼，它们每次都会和北极熊妈妈一起分享。

不过，这种美好的生活没过多久，有一天，突然，海上飘来一层黑黑的油污，把海岛全部污染了，黑黑的油污冲到海岛上，让海岛周围的海滩全部变黑，而且油污渐渐变得臭不可闻，整个海岛都没法居住了。

北极熊妈妈对熊大和熊小说：“孩子，我们得搬家了，由于生态环境破坏，这个海岛已经不适合做我们的家了。”

就这样，熊大和熊小跟着北极熊游到了另一个岛上，那里更寒冷，条件也不够好，不过，周围海里的鱼多一些。

蟋蟀搬家

蛤蟆村最近很热闹，大蛤蟆突然爱上打鼓，它让所有小蛤蟆都打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蛤蟆村里，从早到晚，都听到喧闹的鼓声。蛤蟆们不但在池塘边打鼓，还在大树下打鼓，也在草地上打鼓。蛤蟆们在大蛤蟆的带领下，排着长长的队伍，在通往蛤蟆村的石子路上，一边打鼓，一边喊着口号。

“咚咚，咚咚，我爱大蛤蟆！大蛤蟆长寿！”蛤蟆们一边用力打鼓，大声喊叫，表达对大蛤蟆的真诚。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住在蛤蟆村的蟋蟀受不了。它想：“我得搬家。不然的话，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可是搬到哪里去呢？蟋蟀有些着急，一直住在蛤蟆村，觉得这里的水草多，环境也不错，所以平常没注意观察和交流，再说，对蟋蟀来说，能够喝喝露水，看看星星和月亮，有萤火虫这样的朋友，也很满足了。

正好，萤火虫飞来了，它很讨厌蛤蟆们的鼓声，更讨厌蛤蟆们喊的口号。

“以前，这里多宁静呀！夜晚，有月亮和星星的照耀，我们自在地飞舞，寻找喜爱的伙伴，享受大自然的美妙。”萤火虫自言自语道。

“萤火虫，你在说什么？”蟋蟀听到了萤火虫的说话，就问它。

萤火虫说：“这里太嘈杂了！我想找个安静的环境！”

“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蟋蟀跳起来，它说：“我们一起搬家吧。”

蟋蟀和萤火虫一起来到了蛤蟆村附近的长耳朵村，那里是一片草地，住着兔子家族，白天和夜晚也比较安静。蟋蟀和萤火虫觉得可以在长耳朵村住下来，也可以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可是，蟋蟀和萤火虫住下来没多久，就遇到了麻烦。有一天，蟋蟀正在草丛里练琴，一只白兔飞奔过来，差点踩掉了蟋蟀的腿。蟋蟀没办法，只好躲在灌木丛里练琴。还有一天，蟋蟀在拉一支《绿草地》练习曲，一只灰兔窜过来，把灌木撞得直摇晃，也差点踩到了蟋蟀，幸亏蟋蟀反应快，迅速躲开。

“天啦，这长耳朵村的兔子们太爱蹦跳了！蹦来跑去的，一不小心，我们就要被踩死！”蟋蟀对萤火虫说。

“哦，这样很危险！那我先打个电话吧，问问我的朋友蜗牛，看哪里更适合我们！”萤火虫飞到青藤电信局，给蜗牛打了一个电话。

“快来我们的露水庄吧。这里安安静静的，而且每天都有各种有趣的聚会和活动。”蜗牛在电话那边发出了邀请，同时还把路线也告诉了萤火虫。

“露水庄是个好地方，我们搬到那里去吧。那里离我们也不太远！”萤火虫对蟋蟀说，蟋蟀跟着萤火虫，走了三天三夜，就到了露水庄。

露水庄真美，那里是一片美丽的草地，空气很湿润，五彩缤纷的花朵在开放，一条清亮的小溪在草地边流淌。草地的附近有一个山坡，上面有各种果树，很多小鸟就在那里安家。

露水庄那里居住着蜗牛，还住着七星瓢虫、金龟子和别的萤火虫，它们都热烈欢迎蟋蟀和萤火虫的到来。露水庄没有蛤蟆打鼓，没有兔子乱跑，露水庄的居民都讲秩序，讲公德，都互帮互助。露水庄的居民会在有月亮和星星的晚上，一起举行舞会和音乐会。

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如果谁来到露水庄，就可以听到蟋蟀美妙的提琴声，蟋蟀已经是露水庄鼎鼎有名的提琴演奏家。

城里的老鼠

城里老鼠住在城里已经很久了，他很羡乡下老鼠。他觉得住在乡下，一定很快乐，很舒服，因为乡下空气新鲜，还有各种新鲜的蔬菜水果吃。

城里老鼠吃的都是冰淇淋、牛奶、面包、果酱和各种肉类。吃多了，城里老鼠越来越觉得没胃口，越来越觉得提不起精神。特别是电视网络的新闻里老说，超市里的食品很多都是有毒的，连牛奶都造假，猪肉都有瘦肉精！城里老鼠一想到自己每天吃的都是有毒食品，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他更加想去乡下了。

一天，城里老鼠坐着地铁，乘着公交车，转小蹦蹦车，辗转了好几次，终于来到了乡下。在乡下的一块菜地边，他遇到了一只田鼠。

“你好，田鼠！”城里老鼠很友好地给田鼠打了一声招呼。田鼠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他看到城里老鼠戴着花帽，穿得漂漂亮亮的，好像就是来自大城市里的贵族，就问：“你是我们这里的吗？我好像从来见过你呀！”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城里老鼠，很想到你们乡下居住，享受一下美好的生活。”城里老鼠一边说，一边向田鼠很礼貌地鞠了一躬。

“啊！何必呢！乡下多差呀，没有楼房，也没有电灯电话和超市，我还想去城里居住呢。可惜我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怕进了城里也会饿死。”田鼠听了城里老鼠的话，觉得很奇怪。“乡下又脏又乱，你看，到处都是垃圾，而且田里地里，看起来好像到处都有我们能够吃的食物，可是，你敢随便吃吧！现在的农民种菜种粮，都靠施化肥，喷农药，他们喂鸡养猪都用抗生素。昨天，我的一个伙伴小灰鼠一家，还因为偷啃了几把稻子，给毒死了呢。”

田鼠一边说，一边擦这眼泪。城里老鼠看了，心里也不舒服起来。

“乡下不是很好吗？空气新鲜，阳光充足，而且有新鲜的蔬菜水果吃。地里也满是好吃的各种粮食，而且农民也很纯朴呀。”城里老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田鼠是不是对他有些提防，不愿意告诉他真实的情况。

“老兄，你不了解情况，对乡下生活估计过高了吧。”田鼠看着城里老鼠的样子，转泪为笑了一会儿，然后用了很严肃的口气，对城里老鼠说：“你是城里的好日子过腻了，要到乡下来找罪受。你把乡下当天堂，但我告诉你，你在城里天天可以不费力气，就能吃到各家各户的美食，而且睡的都是暖气屋，还有，你甚至都不用走路，呆在一个家里，就能吃好穿好睡好。你到乡下里来，冷了你只能钻到草堆或土洞里去，饿了你只能去到地里去偷食，渴了你只能喝泥巴水……得了，老兄，别脑子不开窍，自己找罪受，赶紧回你的城里去吧。”

听田鼠这么一说，城里老鼠想：原来乡下是这个样子呀，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费这么大劲儿，跑到了乡下，看来是我自己不明事理。得了，还是回到城里安心本分地过日子吧。

城里老鼠回到城里，看到电视里再怎么宣传乡下的美景，他也不想去乡村了。

作者简介：

谭旭东，湖南安仁人。上海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大学儿童文学研究中心主任，语文教育研究中心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大庆市儿童文学协会顾问。主要研究创意写作、儿童文学和童书出版。已出版儿童文学作品集90部，文学理论与语文教育著作21部。获得鲁迅文学家、中华优秀出版物奖、全国优秀畅销书奖和全国优秀版权输出图书奖等奖项。

（责任编辑  吴兰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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