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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散文

陈志军[黑龙江]:乳名的由来(外一篇)



记忆中能够想起来的最早的事儿,可能是自己的乳名了。农村都把乳名称作小名。我懂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小名叫"小蚱子",因为姥姥、爸爸妈妈都这么叫我。这个"蚱"是一种寄生虫。小时候听老人说过谁谁谁身上"生蛐下蚱",懵懂的我只知道这不是好事儿,也没往自己的小名上联想。长大点儿后才想知道我为什么叫小蚱子呢?

记忆中我曾不止一次问过母亲我怎么叫这么个小名, 母亲总是遮遮掩掩搪塞过去不跟我说。我是姥姥带大的,姥姥对我特别好,我就去问姥姥。有一次,姥姥摸着我的头,告诉了我小名的来历,我才知道这个小名其实是我出生七八天时一次生命历险的纪念。

姥姥告诉我,在我出生七八天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生了严重抽搐,农村把这种情况叫"抽疯",并有“七天疯八天扔”的老话。那时候,农村没有医生,母亲在月子里急得直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我抽得越来越厉害,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上也生出了白色的小虫子,老人们把这种小虫子叫"蚱子"。可能看我没救了,有的亲属就跟妈妈说,你看孩子都下蚱了,不行就扔了吧。可母亲哪能看着自己的骨肉就这么扔掉呢!急切中,母亲哭着跟父亲和姥姥说,不行把东屯的老辛太太(半仙半巫)接来看看吧,万一能救过来呢。爸爸赶紧到东屯把老辛太太请来。老太太把小被子打开看看我,跟姥姥说,把做活儿的针给我拿来,我扎几针试试吧!姥姥跟我说,老辛太太用缝衣服的大针在我身上从头扎到脚,过了一会儿,她们听到了我微弱的哭声……我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后来,母亲就给我起了这个小名一一“小蚱子”。

现在,想起我小名的事儿,心中不仅骤生对母亲的崇敬和怀念之情,更觉得母亲真的很伟大。母亲不仅在我出生的七八天之内就给了我两次生命,还把我的小名赋予了特殊意义。


走进老房子


国庆假期,我回老家呆了两天。

不知为什么,我对已经被大哥当成仓房、破旧不堪的老房子,竟然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那天,我围着老房子房前屋后地转,又几次走进老房子里,东屋瞧瞧,西屋看看,一下喚醒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这座老房子是1972年在原址上翻建的,距今已有45年了。在我最早的记忆中,父母带着大哥、三弟和我,跟姥姥家一起过日子,就住在村西头的两间草房里。姥姥家住南炕,我们一家住北炕。在那里,我们度过了三年自然灾害食不裹腹的童年时光。

后来,父母在村东头买了两间草房(这座老房子的前身),从姥姥家搬出来自己过。1963年,8岁的我从这座老房子迈向学校,每天跟着大哥到离家一里远的福兴学校上学,晚上跟大哥扒在炕上写作业。童年的时光是快乐的,那时候的学生,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压力,一边学习,一边干活,一边玩着,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1972年,大哥准备结婚了。这座老房子很小,且年久失修,已经东倒西歪了,无法给哥哥做新房。于是,父母决定把老房子扒掉,在原地址翻建三间新房子。这样,哥哥就可以单独住一个屋了。可是,盖房子所需的木材让父母着实为难了。那时候木料特别难买,要自己偷偷到一江之隔的莫旗(现内蒙古呼盟的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简称莫旗)山里联系。当时莫旗对木材管得非常严,严禁私伐倒卖,一旦被抓到全部没收不说,还要重罚。可没有木材,无论如何是盖不成房子的。

1972年春节前的一天,父亲白天到山里偷偷联系好了木材,回来后从生产队要一挂马车,天黑出发,到山里连夜把木材拉回来,天亮之前赶到了家。一直到现在,我仍记得父亲拉木材回来时,狗皮帽子挂满白霜、满脸高兴的样子。

1972年春天,我上二克浅中学读高中。正赶上5月份家里盖房子,我便请了一周假,在家里跟着大家贪黑起早盖房子。房子的墙,是用“南甸子”的“塔头墪子”切成方块砌成的。这种天然的材料,是上天赐予家乡的宝贝,不花钱不说,用它盖成的房子还冬暖夏凉,不腐不杇。全家人和来帮工的乡亲们,用一锹锹泥土、一块块塔头块、一捆捆苫房草,建起了崭新的三间大房子。那年秋天大哥结婚了,也有了像样的新房。

我对这座老房子有很复杂的情感。

老房子里,留下了我学生时代的朗朗读书声;留下了我和几个同学吹拉弹唱的欢声笑语;留下了我和几个好伙伴“三打一”赢香烟的快乐时光;留下了躺在炕上设想着到学校当老师、到供销社当店员、到大队当团书记的一个个梦想,以及一次次梦想破灭的忧愤和不甘;留下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我当兵临行前母亲坐在炕头一连几天泪流不止的画面。

记忆中,这些美好的、郁闷的、忧伤的人生经历,都尘封在老房子里。

(责任编辑: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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