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　滨[黑龙江]：江那边的丰碑——献给抗美援朝七十周年侧记（组诗）

     飞虎山战役

五天

坚守

五天

颗米未进

五天

阵地被炮火覆盖

地毯式翻动了

一百二十五次

山坡融化了

短兵相接

已经无力突刺搏杀

翻滚出战壕

紧紧地抱住敌人

拉响了炸弹

五天

阵地

寸土未失

阿玛尼

做的米饭贼好吃

阿泽西

炖的牛肉贼啦香

舔着龟裂的唇

舌尖泛着血腥

真想饱餐一顿

再上战场

阿玛尼顶着木饭盆

阿泽西扛着大瓦罐

他们踏着炮火

奔袭着…

阿泽西沮丧的

用瓦罐残片

给大家分米饭

米饭是猩红的

阿玛尼的鲜血

染红了洁白的米粒

这饭怎么下咽

敌军冲锋了

阿泽西的怒吼盖过了

敌军的炮火

我恳求你们

吃

必须吃

吃完了去战斗

去替阿玛尼报仇

他吃下了

满是血腥的米饭

他留在了

洒满牛肉汤的土地

那一年

他十九岁

一簇簇金达莱花

猩红如帜

簇拥在他的身旁

墓碑上

镌刻着中国人民志愿军

却没有留下他的名字

    长津湖战役

儿子

你爹出国了

爸爸

你去了哪

我们跨过了

一条江

另一个国度

这是秘密

那里

遍地鲜花

还有彩虹桥吗

我也有个秘密

没有

这里冰雪覆盖

一望无垠

爸爸

你要多穿点

冷了

我用肚皮给你暖手

咱们

一家三口的相片

贴在心口

家的温度最暖

告诉你个秘密

俺是少先队员了

带着红旗一角

长大参军

跟你在一个班

你是老班长

孩子

爸爸迷路了

现在四周

一片白茫茫

怕你找不到我

爸爸你别急

坚持到

阳光驱散雾霾

遍地花开

记得

咱家在东方

旭日升起的地方

好孩子

爸爸保持着

狙击的姿态

凝固在这里

花开花落

暑去寒来

正确的方向

是面向

敌人进犯的隘口

那照片

定格了幸福

盖马高原

长津湖的冬天

冰封了父亲的笑颜

父亲

没能战胜严寒

却捍卫了和平

老班长

你儿子，爱你

    种子山战役

今晚

无恙

九千多名战友

九千多条生命

九千多个家庭

如九千多粒芝麻

撒出了两百多个

毫无遮拦的阻击阵地

我们是一个军

铁军

空落的种子山

我们要完成的

是以空间换时间的

战弈

如今只剩下了我

一个铁铸的

种子

月光下的背影在

月光下的阵地在

狙击的任务

还在

我阻止了

电话里“啰嗦”的首长

不就是要坚守到黎明

还有两个多时辰

也就是要再阻止一次

十万军团的进攻

打，就完了

报告

今晚无恙

为了今晚无恙

坐标

向我开炮

    邱少云烈士志

烈火吞金

可以折服荒木

熔化钢铁

却不能动摇

军人的品格

哪怕一丝呻吟

也会隐藏在

挫碎钢牙的缝隙里

烈焰肆虐

大地在呻吟

战友

你动一动

身边就是水塘

几十双手指

同时深深地嵌入土地

那痛在蔓延

没有泪

也没有声息

只有等待

等待

时间停滞

冲啊

为邱少云同志报仇

怒吼声撕裂

低垂的夜幕

敌军震惊

哪里来的神兵天降

邱少云蜷曲着

碳化的身体

紧紧的依附着大地

无声无息

完美的潜伏

他残熔的枪

和胜利的旗帜

一起插上了

敌军阵地

    英烈遗骸归来

回家了

妈妈的拐杖

立在门旁

门未关，人不在

回家了

当年一身戎装

跨过鸭绿江

今天

裹着红色

国旗

回家

金灿灿的星星

金灿灿的

五颗信号弹

映照祖国山河

山河无恙

今天回家

还是第一次

飞着在云层里漂

以前只有敌机

在傲慢的巡航

对我们狂轰乱炸

今天

我们的飞机

接我们回家

轻飘飘的

云托着火红的日头

和梦里一样一样

踏上故土

战友重逢

列队整装

王小虎

到

毛岸英

到

邱少云

到

黄继光

到

杨根思

到

每一声

都不是一个人在回应

是一个连队

整个山河在回应

为了祖国

为了和平

招必应

他

无名

到，刘念，河南人，十九岁

他，无名

到，许微，福建人，二十岁

还差一天满二十周岁

他，无名

到，兆福贵，东北人

他们享年

都那么青春年少

他们曾经都有姓名

当年带着使命

踏出国门

今天祖国没有忘记

人民没有忘记

母亲没有忘记

你是中国人民的儿子

曾经是一名

志愿军战士

永远的

矗立在江那边的丰碑

捍卫黎明的曙光哨

作者简介：戈滨，原铁道部哈尔滨车辆工厂工人，黑龙江省作协会员，黑龙江省戏剧协会会员。作品散见《剧作家》《回族文学》《北方文学》等刊物。参与拍摄的影视作品有《跨过鸭绿江》《有你才有家》《共和国血脉》《无证之罪》《风筝》《最后一公里》《人间正道》等。

责任编辑：刁江波

二审编辑：王  芳

终审编辑：王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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